菲律宾现金贷：“孟买人”的退场和中国公司的到来

过去数十年，在菲律宾的农贸市场等小商贩集中的地方，总有一个奇特却又和谐的现象：一些戴着头巾、骑着摩托车、讲着流利当地方言的印度人，定时去一些小摊收取或发放现金。

他们是在菲律宾从事民间借贷的特殊群体，被称为“孟买5-6”（Bombay 5-6）。孟买是个泛称，指的是他们大都来自印度；而5-6则是按时间计息的方式：如果你借了5个比索，那么一月后就需要还6个比索。

“孟买5-6”的计息方式不一定是一个月，有时是按周或日。即使是按月计息，月息也高达20%，是非常可观的。（大多数信用卡公司每月只收取2％或一年收费24％）

菲律宾人非常热爱消费。在菲律宾，政府规定工资必须半个月发放一次，每到发工资的日子，超市、商场就排起了大队：买买买。

而且，菲律宾人很重视教育，即使是本来就很拮据的小商贩家庭，父母们也会努力让孩子们读完大学。与东南亚其他国家相比，菲律宾的教育事业比较发达，初高中以及以上学历的人占很大比例。

这也是菲律宾劳务输出数量庞大的一个原因，普遍英语流利且有相对较高的职业素养。

不管是买东西还是供孩子读书，都是非常耗钱的。钱不够怎么办？借呗。

但是，菲律宾的信贷基础设施还在起步阶段。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，截止到2017年，只有32%的菲律宾人拥有金融机构账户，缺乏基本的金融服务使菲律宾人从银行贷款十分困难。

菲律宾的主要银行

许多人不得不求助于非正式的方法，比如经济困难时向家人和朋友借钱。我们前面提到的“孟买5-6”，就是在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蓬勃发展起来的，成为很多小业主们维持生意的主要借贷手段。

但是，“孟买5-6”已经是杜特尔特政府重点打击的对象。2017年1月，杜特尔特抨击这种高利贷行为，并下令逮捕即使没有许可证的印度放贷者。

菲律宾农业部长：“再见了，孟买”

今年7月，杜特尔特又公开表示，要取缔利率高达20%的“5-6”放贷行为，因为这种放贷让菲律宾穷人陷入债务陷阱。 “如果上帝能给我更多时间，我真想在自己的任期内终结5-6贷款。”他在演讲中说。

不过，很多人对杜特尔特这个政策不满，在金融基础设施不完善的情况下，“孟买5-6”是很多家庭赖以生存的最后稻草。如果这个渠道被堵死，还能去哪里借钱呢？

侯磊是常驻在菲律宾的中国创业者，也是墨腾的老朋友。他告诉我们，自从今年8月份印尼监管严格之后，很多原本在印尼的中国互联网金融公司，开始把目光投向了菲律宾。

大家最关心的，是菲律宾的政策风险。侯磊表示，相对于中国和印尼，菲律宾现在还处于政策红利期。

去年8月份，《菲律宾2017年外国投资负面清单（FINL）》颁布，取消了对外国投资者投资菲律宾房地产、金融行业的股权限制；目前，在现金贷的利率上，也没有设定上限；并且，政府会颁发小额贷牌照，目前准入门槛并不高。

菲律宾的富商以华人为主，他们从事的行业主要是零售业，比如SM集团（1945年，晋江籍华侨施至成在菲律宾开设第一家鞋店,取名“Shoe Mart）；JG顶峰控股集团（菲律宾最大的上市公司之一，旗下有著名的罗宾森购物广场，创始人吴奕辉祖籍为福建石狮）。

这些富商和政府的利益一致，都是希望刺激消费。所以侯磊认为，目光放长远一些看的话，政策风险也不会太大。

菲律宾排名最高的现金贷产品是Tala，前身为InVenture，总部位于美国， 在马尼拉、菲律宾及肯尼亚均有本地APP上线。

Tala是整合了用户手机中的数据点，并以此为基础创建定制化的信用评分，提供个性化的金融服务。会收取11-15%的手续费，付款周期在21-30天；如果逾期还款，逾期费用最高可至8%。

除了Tala之外，其他主要的玩家都来自中国。比较大的两家是CashLanding和FastCash。

侯磊向墨腾创投表示，菲律宾是一直被中国资本、资源所忽略的一个市场，现在也是因为印尼出了问题，才来看一下，是一种被动的选择。但是目前做的好的中国公司，都是专注在这个市场的创业公司；大企业目前反而会有各种问题。

以CashLending为例，去年9月上线，创始人Thomas Lee之前就职于麦子金服，直接选择了菲律宾作为出海目的地。经过一年多的发展，已经是中国团队在菲律宾做的最大的现金贷产品，100k+下载量，主要提供3,000、7,000、10,000三种金额的产品，期限分为7天和14天两种，息费为1%/天，息费后付。

跟其他国家相比，菲律宾有个优点，线下支付比较发达，放款、还款都可以通过门店，比印尼和越南都要发达很多。但是手续费比较贵，一笔手续费大概要30元人民币。

目前菲律宾现金贷最大的问题是坏账率比较高。原因一方面跟国情相关，菲律宾刚开始推行统一的身份证，假造身份证非常普遍，客户识别（KYC）是很大的问题；电话号码也没有实名认证。

另外，侯磊表示，对于一个初级市场来说，不管是穷还是富，一开始坏账都是很高的，因为对大家来说是个新鲜事物，市场刚起步，还需要教育；在进行一段时间的盲测之后，就会把优质的客户筛选出来。